時,煙氣里帶著燒塑膠柴和工廠酸污的混合味。當中水水的父親佝僂地坐著,胳膊上的黑紗兀自漆黑,像是歐吐出的黑夜。他擎著煙桿,手指被熏得發黃,白漆漆的煙霧籠從乾裂的嘴唇里不斷呼出,配上咳嗽,整個人恍若進行中的煙煤工廠。眉間的皺紋深深凹陷,遠遠看上去有兩道灰色的影,讓人平白生出些想替他撣灰的衝動。 避風塘里的海水向來是平靜無波的,水水卻從腳下踏出些搖搖欲墜。 「鄧伯家也上岸了。」 父親嗆咳兩聲,卻抓起煙桿,狠狠又吸一口。「鄧伯?」水水驚訝:「鄧伯不是說,寧肯餓死在船上,也不要做『街上人』?」 「教會的人來勸明仔和福仔入公學,鄧嬸和他鬧了兩天,帶著兩個仔去住了廉租屋。家裡又沒個女做飯掃地,你鄧伯熬了半個月便受不住去尋她。」 父親說得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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